“我只是一介女子,一朝嫁入王家便是王家人,哪还有翻身的机会?
倒不如想借着这点亲缘,牢牢地攀附上晨哥儿,待日后他功成名就,我的日子也能舒坦些。再如何说,我们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,总好过外人不是?”
见孙氏不为所动,陆昭华继续道,
“若母亲是怕我心生怨恨,那大可不必。天下熙熙皆为利来,若我能靠着晨哥儿得个安稳顺遂的一生,又有何怨言?”
陆昭华这话是说到了孙氏的心坎儿上。
她的前半生如履薄冰。在生存的压力之下,恨意爱意从来都是不可表露的秘密。只要能够活着,又有什么是不能自我开解的呢?
她从不怀疑自己肚子里生出的女儿会是个没有仇恨的软骨头,但她也无比清楚,这个女儿的求生欲,一定会压在她的脊背上,让她永远不敢直起腰来。
只要晨哥儿能一直高高在上,那么陆昭华就会是他手上最好用的尖刀。
姑且不说那王氏乃是商贾,根本没有信誉可言;就说他们那一家子草包,哪有一个比得上陆昭华的心机和谋略?
虽然她不愿承认,但是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:若晨哥儿能得陆昭华助力,定然是比孙元娘家那两个宝强。
“牙尖嘴利!你说了这么多,不过是为着自己筹谋罢了,又何必扯着什么血脉亲缘的大旗?”
孙氏自然不会一口应下,她脸色依然冰冷,眼神犀利地盯着陆昭华,似乎要把她看出个窟窿。
陆昭华并未躲避她的审视,一双眸子无所畏惧地迎上去,
“龙生龙,凤生凤,老鼠的孩子会打动。母亲,纵是您再不情愿,我也是您的女儿。我的心思,您应当最清楚才是!”
陆昭华的话明晃晃,直直地戳进孙氏心底深处,最不堪的地方。
孙氏不由喉头一哽,好半晌,她“哼”出一口气,
“既然你这般诚心诚意地叫我一声母亲,那便待合好八字后,我好好地为你运作一番!”
说完,她摆了摆手示意陆昭华退下。
二人心照不宣地达成了一个看似坚固的同盟,但这个纽带无关亲缘,不过只因陆昭华展现的价值。
陆昭华主仆二人,颓丧地一路回到灼院。
才进屋门,福银便再也忍不住,凑到了陆昭华耳边:“主子,您难不成真的要……”
不怪她以下犯上,问出这样的话来。
这些日子,陆昭华给她构画的明天太过美好。潜意识里,她总觉得陆昭华是能顺风顺水地走下去的。
可眼下,这些计划却胎死腹中。而陆昭华,只能做个失败者,带着她们这些奴婢夹着尾巴去王家讨生活。
谁又能甘心呢?
陆昭华看着福银,心中微叹。
唉,跟了她这么久,还是沉不住气。
她又怎会不知,王家是万万嫁不得的。不过是商贾,竟敢参与到夺嫡之中。
如今形式不明,若是失败,就是万劫不复!
陆昭华可还不想死呢。
她摇摇头,将食指放到唇前,示意福银隔墙有耳。
而后,在福银惊恐的神情中,她取出纸墨,淡定地写下,
“速去联络福草,让她答应何家三公子。不要钱财,只需他为我们办一件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