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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04一猴一人面面相觑（第1页）

双方恶斗了小半个时辰，一个散修忽然觉得手足不听使唤，一股寒气涌上心头，化为一颗冰坨从天掉落，砸入海里。

陈乾六心道：“我此时用的是冰蚕妖身，天河正法也就是临时修心，并无什么造诣，若是能用本身道法。。。

夜深了，南方小镇的灯火渐次熄灭，唯独那间医馆还亮着一盏油灯。丁老坐在桌前，手边摊开的是新抄录的《心障症百案》，墨迹未干，字字如针脚般密实。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，抬头望向窗外??月光洒在屋檐上，像一层薄霜。

他忽然听见脚步声。

不是寻常人走路的声音，而是极轻、极缓，仿佛怕惊扰梦中人的那种步伐。门扉无声地推开一条缝，一道影子斜斜地投在地上，却没有随风晃动，像是被钉住了一般。

“你来了。”丁老没有回头。

那人走进来，斗篷湿漉漉的，带着海风与夜露的气息。他摘下兜帽，露出一张平凡得近乎模糊的脸，唯有右眼泛着淡淡的金光，如同晨雾中的初阳。

林小凡点了点头，在床边坐下，目光落在那本尚未合上的医案上。

“第三十七例，‘仇念成疾’；第四十九例，‘悔意蚀魂’……”他低声念道，“你们已经开始用情绪为病根分类了。”

“是啊。”丁老苦笑，“以前我们只治经脉阻塞、灵气紊乱，如今才发现，最难治的，是人心里的结。有人因恨而疯，有人因愧而死，还有人，明明活得好好的，却说自己早已不在人间。”

林小凡沉默片刻，伸手翻开一页，指尖停在一则记录上：

>患者张三，男，四十二岁，村塾先生。三年前妻儿死于战乱，自此闭门不出。近日突癫狂奔走，逢人便问：“你说我该不该救他们？”经查，其识海深处藏有一段封印记忆：当日他曾有机会带家人逃亡，但为护一本残卷《千字文》延误时辰，终致全家罹难。此念反复自噬，化作心障。

林小凡的手指微微一顿。

“这本书……是你留下的？”

丁老点头：“当年你在桥头放下的那一捆书里，就有它。后来辗转传到这个村子，成了村里唯一识字的人启蒙孩童的教材。可谁能想到，一本书，竟成了一个人一生的枷锁。”

林小凡闭上眼，似在倾听什么。良久，他轻声道：“他不该自责。那一刻的选择，是他对‘意义’最后的坚守。若连这点坚持都要否定，那人活着，便只剩行尸走肉。”

“可他现在只想死。”丁老叹息，“昨夜我去看他，他说：‘我不配教孩子认字，因为我认的字，没能救我的家。’”

林小凡起身，走向门口。

“我去看看他。”

“你又要插手？”丁老皱眉，“你不是说过，觉醒之路，不能靠外力点拨？每个人的心碑，必须自己立起来。”

“我不是去点拨。”林小凡推开门，夜风涌入，“我是去听他说完那句话??然后告诉他：我也曾站在同样的路口。”

张家的老屋塌了半边，墙角堆着发霉的书册。那人蜷缩在角落，披头散发，怀里紧紧抱着一本焦黑的《千字文》，嘴里不停地喃喃：“天地玄黄……宇宙洪荒……娘子，你听见了吗？我在教你儿子读书……”

林小凡蹲下身，轻轻将手掌覆在他的额头上。

没有法诀，没有神通，只是一次最原始的触碰。

刹那间，两人意识交汇，如江河入海。

林小凡看见了那个雨夜??战火燃起，妇人抱着幼儿躲在草垛后，男子背着书箱冲回来，手里攥着一张从火场抢出的纸页。敌军骑兵踏过村庄，箭矢如蝗，他本可逃走，却折返去捡那一片飘落的“寒来暑往，秋收冬藏”。

他也看见了自己的影子??站在远处山岗上，静静看着这一切发生，没有出手，也没有呼喊。

“你为什么不救他们？”男子在幻境中嘶吼。

“因为救一人，需毁十人。”林小凡平静回答，“那时若我现身，必引来追杀，整个山谷都将化为焦土。你的儿子或许能活，但更多孩子的母亲会死去。”

“那我就该眼睁睁看着？！”

“你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守护。”林小凡指向那本书，“你把知识留下了。三年后，这村里七个孩子靠着你教的字考上了县学。其中一个，写了一篇《论民智即国基》，震动朝堂，促成废除‘禁书令’。你妻子和儿子的名字，被刻进了‘醒坛’第七列第三块碎碑。”